平清//《囚徒》一二章
假的监狱文
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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瘫坐在椅子上的黑发男人慢慢睁开了眼睛，他拨弄着额前过长的刘海，为了方便看清他现在所处的位置，他扫视了一圈，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，随即他就恢复了平静，表情也变得淡淡的。高挺的鼻梁上方是一双黑色的瞳孔，黑色的瞳孔很常见，可他的这一双却带着让人镇定的力量，就像被暴风雨狂掠过后的海平面，深邃、幽深、让人看一眼就拔不出来。
他摇了摇昏聩的脑袋，动作迟缓而又滞待，他摘下了外界中枢设备，缓慢地离开椅子，他站在狭小室内的中间，他正对着一扇弧形的窗户，强烈的光线刺进他的眼睛，他伸手挡了一下，一瞬间的熟悉感闯入脑海，他猛然回头，如他所料，室内有一个坐便器，一张床，一个简易的柜子，一个终端接入器。
这是监狱
他又摇了摇头，确定这不是梦境，他的手指一瞬间有一些僵硬，僵硬到握不紧拳头，他准备坐在床边休息一下，他有点眩晕又有点恶心。他低头往下看，看到了手背上的静脉注射器，看来已经被打了一针镇静剂，他拔了下来，捂住确实镇静却又自知是乱跳的心脏。房间上方突然被嗡嗡的声音笼罩，像是广播无信号时的嘈杂声，接着响起了更清晰的声音“0625号，已经清醒，准备出舱，限时五分钟”
0625？是他的编号吗？他凑近一些看自己的手背，他的视线因为情绪极度紧绷而变得模糊，他摩挲自己手背上的一串数字，确认是“0625”
他慢慢地走到门口，像是承受了巨大的打击，他走到门侧的围栏处，他紧绷着吐了一口气，然后他一鼓作气按下了门上的红色开关，门内侧的围栏唰的一下扯到了两边，可门外侧紧接着又落下了一块隔板“把手伸出来”他听到冰冷的提示音，他楞楞地递上手，隔着暗色的铁门，冰冷沉重的东西“唰”的一下扣在他的手腕上，他被这冰凉的触感小小刺激了一下，他把手抬高，看到了自己手腕上泛着冷光的手铐，他听见“砰”的一声，是开气闸的声音，眼前的铁门缓缓向两边打开。
开门的一瞬间，他迎面对上了一个男人，小眼睛、宽鼻翼、方形脸、穿着板正的立领制服、左肩处有一个红色的袖标，像是一个地位很高的管理人员，穿制服的人开口说话“0625号，从现在开始你就没有了名字，谁都不会在乎你的名字，记好你的编号”他的声音冷冰冰的，就如他的脸，严肃、冰冷、没有一点活人的生气。
“好，好，好的，现，现在要干嘛？”他一紧张，说话又开始结巴，他抬头看着比自己稍矮一点的长官，他紧张地抿了一下嘴，过长的黑色刘海又挡在眼前，透过刘海他观察到对方并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，他暗暗松了一口气。
穿制服的管理者转过身，手里拎着一个警棍，他冷淡地说“跟着我走”。
0625号身形修长挺拔，可能是因为紧张过度的原因，他垮着背，迈着慌乱的步子，费力的跟着前面的管理者。从后面看他怯懦的不像样，棉质黑白色条纹的狱服松垮的套在身上，每走一下，衣服都抖动一下，不是因为走路，而是他的身体在颤抖。
他跟着管理者穿过又黑又暗的弧形走廊，空气中混着一股陈旧的气味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走廊里，阳光被窗户分割，走廊明一块暗一块，明亮的地方能看到阳光蒙下的灰尘。他吸了一口气，很奇怪的味道，说不好，像是封闭许久的仓库味。
他手腕处的手铐拷地牢牢的，一边走一边发出金属的碰撞声。
0625号扫视这座监狱的构造，一切都与他记忆里的构造重叠，他被从现实的生活里连根拔起，把他绑在虚拟的监狱里，可虚拟的监狱又切切实实的存在，他置身其中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。
他望着监狱中心的瞭望塔，这是中心塔楼，能监控犯人的一举一动，监狱的四周是圆润的弧形，沿着这条弧线建造着一个又一个的囚舱，里面关的都是被监控的犯人，囚舱的门上开着一个大大的窗户，白天从窗户能透过强烈的光线，到了晚上，从中央瞭望塔会射出强烈的白光，保证一天24小时光线充足，能让中心瞭望塔的监控者看清囚舱的一切。
犯人从囚舱里看不到塔楼里的人，塔楼里的监控者却能时时刻刻监视犯人，犯人就会产生时时刻刻被监视的焦灼感，他们会不知不觉进行知我约束，从而不敢轻举妄动。
0625号往下看，他数着楼层，一、二、他又抬头向上看，他突然不动了，他如遭雷击，上面没有第四层了!原来他就在顶层!不是四层，而是三层!这与他记忆里的有出入，他清楚的知道他并没有记错，这让他意识到这个虚拟监狱也在不知不觉更改了设定....
前方的管理者回头望他，挥动着手里的警棍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“走啊，跟上”没有多余的话，也没有狠厉的表情，却让0625感到切实的恐惧。
他被带到电梯上，电梯穿过廊桥到达中央瞭望塔，他跟着管理者通过第二道隔离门，电梯停在二层，下电梯，向东拐进第二间房，门上标着“审讯室”
这个门是厚重的金色，管理区富丽堂皇的，跟囚犯区一点都不一样，带他的管理者按动金色的大门上的按钮，弹出一个指纹印证的方盒子，他大拇指按了上去。气闸“砰”的一声响，门打开了。
刺眼的光线射进0625的眼睛里，他紧闭着眼睛，光、白茫茫一片...
“0625号，最后一位审讯者，去旁边入座”负责审讯的另一个管理者说
这间屋子很大，大到能容纳20人，没有多余的陈设，入眼之处都简洁明了，屋子里有正在审讯的犯人和正中间的长官，长官两边是提着警棍的管理者，管理者们长相没有个人特点，好像是共用一张脸，只有身高和肤色上的差异，除此之外就是他自己，房间很大，人很少，审讯的声音传在空荡荡的屋子里，让人不自觉提着一口气不敢松。
他瞄着坐在房间正中间审判犯人的长官，他没有戴帽子，头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，微垂的眼角，有点神经质的下颌，三十岁出头，样子还算周正，整张脸只有那双眼睛最有记忆点“罪行，0887，陈述你的罪行”他神情威严下达第二项命令。
坐在他面前的犯人看起来很年轻，身大力不亏的样子，体型健壮，倒是没有多少流里流气的地痞之气，长得白白净净“我杀人了”
“怎么杀的”
“用刀刺进他的喉咙”
“因为什么原因杀人？”
“情杀，他是我——”
“停!”审判的长官拿下垂的眼睛盯着他，眼里折射出精光，一副能窥探人心的样子，他打断了犯人的后续解释“我说过，不用告诉我这么多，尤其涉及到外面的事，别说，对谁都不好”
0877号谨慎地点了点头，他的鬓角被汗液打湿“长官，还有什么需要交代吗？”
“不用，下一位审讯者，0625号——”他话还没说完，门口就响起开门声，又一位毫无特点的管理者走了进来，他有点喘，看起来有点慌乱，他行了一个周正的敬礼“报告长官!二层楼，第二间囚犯死了”
0625号深呼了一口气，紧张之下又多了一层恐惧。
“怎么死的？”长官问
“自杀，调取了监控，撞墙自尽，声音很响，但是两边囚舱是空的，所以并没有发现，去检测他的房间，发现连接中央瞭望塔的锡管坏了，所以没有发现”
“死了几天了”
“二十天，拖出来的时候人都烂了”
审判的长官眉头都没皱一下，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，听着管理者的陈述就好像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。他站起身，拿着桌子上的帽子，帽子上标了一个大写的字母B，代表他的身份，他是警官B。
他走到门口，对着帽子上标着大写字母A的人扯出一个笑“A长官，您来了，我去看一下二层楼的情况，这里还差一个犯人，你负责后续工作吧”说完，他拍了拍A长官的肩膀，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0625号低着头，在椅子上坐好，他怯怯地不敢抬头，但是他知道审判他的人换了。
“0625号——抬起头”长官A开口说话
0625慢慢抬起头，随后，他愣住了，他像是被雷劈中了，过长的刘海挡在眼前，这是他的保护层，他透过刘海望着眼前的长官，眉毛、眼睛、鼻子、嘴巴...脸上的每一处都好像是被画笔刻意勾勒出来的，下颌紧致小巧，那一双茶色的眼睛正不耐烦地看着他，长官A摘下了制服帽，他栗色的头发散落下来，一边的管理者毕恭毕敬接过他的帽子。
长官A看着眼前闷不做声的男人，他翘起二郎腿有点不耐烦“问你话呢，你是新来的？”
“是,是,我,是...”
室内陷入沉寂，他磕磕巴巴的回答异常清晰，他能感受到头顶打量他的视线，一定会这样吧，一眼就被他断定自己是个恶心怪异的人，0625悲哀地低下头，他其实并不觉得难过，他认为这一切都很正常，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恶心的样子脏了漂亮长官的眼。
“喂，都告诉你要抬起头，直视我，受审者要直视长官，记清楚了，我不想再次重复”长官A晃了一下脚，一双黑皮鞋，纤尘不染。 0625号鼓起勇气抬头望着长官，他手心攥紧了，湿漉漉的全是汗。
“你的刑期是三年”长官A懒洋洋地把胳膊支在椅子的扶手上，手臂处的红袖标异常明显。“是”0625点了一下头回答道，太平静了，他的反应太平静了，作为一个新人，听到自己的刑期不该是这样的表现。长官A突然来了兴致“你不惊讶吗？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？”他其实最讨厌审理新人，新人一定会情绪崩溃，问东问西追着他问一大堆问题，再之后听着他们抽泣的声音，实在是让人头疼。但是这一个犯人，很奇怪，从始至终都没有额外多余的话，能看出来紧张，但是情绪不至于失控。
“我，我没有想问的，长官”0625搅了一下手指，他的心脏砰砰的跳，太近了，这张漂亮的脸离他太近了，他能看到长官全部的表情，那双眼睛不同于监狱里的任何人，没有精明、没有狠厉，只是懒洋洋的打量他，只是对他产生一点点的好奇，好像那点好奇也只是为这样的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。
“好，那我问你”长官A对着他嗤笑了一下，很不屑又有点好奇的笑，0625盯着他的薄唇，看着嘴角消下去的弧度，他喉咙一紧，嘴巴发干，很渴
“罪行，交代你的罪行”
“我，我没打过人，也没杀过人，也没偷过东西...”
长官A点点头，示意他继续“然后呢，直接说罪行”
罪行？到底有什么罪行？
“长官，我好像没有犯罪...”
长官A突然坐直了，他正色道“这里的所有人都有罪，或杀或抢，持枪走私，金融偷窃，贩卖毒品，连环杀人...你说你没有罪，你没有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？”
0625手指剧烈地抖了一下，他又更改了口径“我，我有罪，是作为一个人的本源之罪”
“怎么讲？”
“我，我，我不该出现在世界上，我的心是阴暗的，我幻想世界上没有人类，我想抹去一切人类生活的痕迹，我这个想法也是杀了世界上的人”
长官A扫了他一眼，0625正襟危坐，好像是很认真在回答，认真就怪了，又在满嘴扯谎。审判过太多人，也听过有罪无罪无数个答案，各种编造谎话的罪行，各种奇葩的答案，他又嗤笑了一声，一个怪异的男人。
“行，你说是就是吧，这就是你的罪行，回去吧”长官A不耐烦地挥了挥手，示意他离开，他不愿意再为了各式各样的回答浪费时间。
这就结束了？这么轻松？0625有一瞬间的庆幸，随后他又觉得可惜，如果审讯时间再延长一点就好了，让他再看看那张脸，那张漂亮的一塌糊涂，与这个阴沉之地格格不入的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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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官A走到中央塔楼，今晚是他负责监管犯人，他把帽子放在监控的桌子旁，他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，他随意瘫坐在椅子上，百无聊赖扫视着囚舱里的犯人。他这个瘫坐的姿势实在谈不上优雅，可他做起来却带着十足的吸引力，像猫一样，牵引着别人的视线。
他想起上午审讯的黑发男，他觉得有点意思，0625号，他记得这个数字，他找到对应的囚舱，他打开连接中央塔楼的锡管，顺着锡管他能听到囚舱里的声音，最轻微的声音都能捕捉到，他按下一个按钮，锡管里传来了声音“恩....恩....唔....”**声一下钻进他的耳朵里，他甚至能听到手臂摩擦裤子的“沙沙”声.....长官A一下黑了脸，这人在**，他已经撞见过太多次犯人**，这太正常了，只是听着还让他觉得不适，他准备切换线路，就在他关闭按钮的时候，他听见一声剧烈的**声，鼻腔哼哼着应该是正在冲顶**“长官....长官....”黏腻腻的叫声混着不清不楚的称呼一下向他袭来，他僵在了原地，他的表情变得破裂，这是在叫他，他清楚的知道，那个怪异的男人想着他**，他砸了一下控制台“恶心，变态”他骂道。
他表情不善望着三层的那间囚舱，他打开监控，那个男人躺在床上，被子盖的很严实，他拿纸巾蹭着手上的，脸上一片，然后是那双眼睛，在**后蒙上一层水汽...
“啪叽”手边的帽子被长官A碰掉了，他看清了那双隐藏在刘海之下的眼睛，原来，竟是这样的光景，那双眼睛直面向他迎来，好像透过那扇铁门紧紧地盯着他，带着确凿无疑的穿透力，他知道对方看不见他，也并不知道他正在被监视。但这一刻，长官A红了脸，他想到是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，被这样的一个人念着“长官”....想着想着，他就像是受了某种刺激，**清晰的传来了鼓，这久违陌生让人羞耻的感觉，他不记得多久没有过了，但是、现在、他竟然看着一个想着他**的男人而有了感觉。
（省略一段）
他没有完全平复，他呼着嘴巴还在喘，锡管没切断，他又听见了声音..
“长官...”0625在小声呢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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